丧啊快活啊

举世[脑洞]

举世

无苦无乐。无垢无净。无断无常。无我无众生。无人无寿者。无命者无生无灭。

 坐忘

我隐于这广陵未曾五六年、也有三四年,借着似人的壳子盘缠曲倦在山外青山——到底还不过就是座喧闹地的旧楼,真正在山外青山的是一棵草木的心、却倒也是不负我这“杨柳枝”的名字。毕竟人活一辈子,也不过就是百无聊赖、爱恨痴缠。倒不如装作自己是颗枯树,倒也是一方世界,毕竟佛说一花一世界。许是我不愿理会什么风月艳屑,又或是我天资愚钝,倒不觉得这广陵有什么可“天下三分明月夜,二分无赖是扬州。”的。我不晓得这广陵究竟是有什么值得那些风流名士来考量饮恨、这乱世,能讨得些时日在这旧楼过活,应也无求。果然我比起他罗无垢,想着家仇国恨。到底是愚钝不可及罢。啧,其实说白了,我这个愚钝的俗人又到底哪能有那么清高,也不过,就是不想看那混小子马革裹尸都混不上,就那么死在战场上。若是一辈子都见不到,那我就必然不会哭给他看。

 尘垢

那晌,他杨柳枝未去广陵,我罗无垢未至南京,北平亦不曾沦陷。我还住在那法租界的胡同里,听着父亲的话,看着夜灯下面抽大烟的苏姓旗袍女人发呆。而他杨柳枝似乎天生就是死物,又或者是前世高僧圆寂后转世,宁愿坐在院子里抱着佛经对这一块顽石发呆,不带着半点人间烟火。父亲常说我们两个是取错了名字。也是,他,才是不沾染凡俗,当真无垢。不像我,手里枪上不知道染了多少人的血,让多少人恨了去。有时候安慰着自己这家仇国恨怎能不报?眼前却突然闪过,他去广陵之前与我讲:家仇国恨什么人都想着报,用枪杆子算什么报家仇国恨。却不能细想,即便知道他没说错什么。但这世道,若没有枪杆子,又怎么能有命活下去呢。到头来也只能逼着自己说,到底是他太天真愚钝。拿着无用的枪,勉强护着自己的一条命,继续看着天下乱世。等到随便哪家变了天,停了战,我也就像是铁垢一般缠着杨柳枝,一辈子。

 凡俗

苏丽珍出门算及时。太阳弥留的身姿还尴尬的映在海上。风吹散街面上老朽颓涩的路灯影子。正映得她脸上再也不复当年“人面桃花”的名。我透着玻璃偷眼瞄她——她人站在老墙根,淡青的旗袍影绰在同样青色的烟雾里。夕阳打在她脸上,带着阴影,明暗不晓。我抬了头,瞥了眼天。法租界还算安定,但到底还是不漂亮了——至少没有苏丽珍漂亮。苏丽珍不喜我唤她丽珍,她说我喃喃时总带着从江南小城带来的雨后软泥般的腔调,她不喜的。如同不喜听我唱戏,即便扮的生角再怎么活灵,她也总是端着茶杯,轻轻抿一口白茶,怜惜的看我——像她当真怜惜一样、说:“女人到底是女人,再怎么像,也是女人。”便再也提不起兴致与我厮磨,阴着脸,像是外面看不明清的天似的。看了一会便起身打发我上楼,自己倥偬的出了门去。我空坐了一夜,盯了那印着她唇印的杯子,茶没喝完,却到底早已经冷透了。到底是无情的一个婊子,还是个旖旎的婊子。

不得

我去见白川前站在街角抽了支烟,我知道金缕衣在看我。金缕衣是我从大火里拉出来的小姑娘,刚开始只是为了掩上住在隔壁罗姓一家子军统特务的眼——呵,说的义正言辞,像是自己不是一样。到了后来,清秀的小姑娘变成了戏台子上俊朗的文生儿郎,惹得自己心猿意马,也惹得闺门小姐的春意蔓延,心里没有蹭地生一把火,是谎人的,到底还是生了去给日本人办事的心。毕竟我也只是个女人,想带着自己的心里念着的人过没有日本人,没有军统,没有战争的地方平平安安的一辈子。不想跟着罗家的小子一样上阵杀敌,只想学着那杨家的小子,隐于乱世。这些心思,若是我能活下来,就一定会去与金缕衣讲的。不过有些过往,必然会是瞒着一辈子,就让这金缕衣当我苏丽珍只是个婊子吧。毕竟戏子无情,婊子无义。我们两个,正也是狼狈为奸的凑一对——如果能有一辈子。

 举世皆痴得痴、醉得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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